《似曾相识谁归来》：分享身边的故事

文学说到底就是要反应现实生活，抒写大众，表达思想内涵，引发读者思考，给予人们启迪。

借钱，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生活中有时却并不是这样。十月第3期小说《似曾相识谁归来》就讲述了这样的故事。小说中以借钱、讨债为主线，把人际关系中最敏感，也最难处理的痛点，通过朴实的语言、人物对话、场景设置，以倒叙的方式，故事情节逐步推进，娓娓道来。

读完小说，会让人想起作家迟子建在一篇散文《父亲的肖像》里的一句话：父亲的善心和慷慨，本是人性的阳光，但投射回来的，有时却是阴霾。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作者将宋代大词人晏殊的词，略作更改作为小说的题目。而小说里的故事，似乎也围绕着“无可奈何”开展。小说讲述了一位老人，为儿子奉献一生，灯油耗尽，最后因车祸失忆，被丢进了养老院。“我”为了要回老人欠“我”的钱，无奈住进了养老院，只为寻找老人讨债。没想到，老人并没有在养老院，失踪了。最后，“我”无奈更名，将自己变成了那位失踪的老人，寄希望以此讨回“我”的钱。结局是，“我”的钱不但没有要回来，反而成全了养老院，最后回归了养老院。

烟火凡尘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无可奈何”？

从作品中，可以看到作者的平民视角，绵密的现实生活书写里潜藏着戏剧性。以简单的两个人物为中心，以借钱、讨债为主线，逐渐向家庭和周边扩散，在故事情节与人物关系的不断推进中，小说逐渐引出一个正剧式的严肃主题：借钱容易，要债难；带孙辛苦，养老难。如何保持和维系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包括亲友关系、亲情关系、养老问题等，这是对人性的思考，是对亲情的考量，也是对品格的检验。

小说开头：“养老院丢了一个老人，事情不大也不小。这个丢失的老人其实还在。我怎么知道？因为这个丢失的老人，就是我。”这个开头有些特殊，自己写自己丢失了。引起了读者的兴趣。

小说中的老人陈金生，从农村到城里帮忙带孙子。带了老大带老二，不仅出力，还想着出钱。可惜陈金生是农村人，没有工资收入。为了帮助孙女交补课班的学费，不惜拉下老脸，向曾经下村插队的罗知青借钱。“我”感念陈金生的救命之恩，便同意借三万元给他。故事就此展开。

小说语言精练、简朴、场景真实，在平实的语言中常出现金句。写老人借钱：“陈金生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好像听不懂我的话，或者他就是有意不接我的话，只顾说他自己要说的，他说等到儿子奖金发下来，立刻就还给我的，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

“陈金生虽然没有给我跪下，可是他的眼神已经跪下了，最后我就输在他的眼神里了。”

“他的眼神已经跪下了。”这句话读来让人心灵一震，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

“我借给他三万块钱，他也打了借条，上面明确写着还款日期。”

作者用冷静的思维，也有些冷的语言，平铺直叙。

“我们见了面，都从对方爬满褶子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叹息一声以后，陈金生对我说，罗知青，我碰到点困难，想到了你。

我说，老陈，你只要不是钱的事情，别的事情，我尽力。”

这样的语言，感觉就是自己在聊天，在和朋友说话。

“我”明明知道陈金生没有任何收入，并没有偿还的能力，还是把钱借给他了，因为年轻时他救过“我”的命，也算是一种报答。

然而，借钱容易，要债难。站着借钱，跪着讨钱。这也是生活中的现象。

到了还钱日期，陈金生没有还钱。“我”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还钱。“我”打他电话，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最后，干脆不接电话，关机了。

为了讨债，“我”找到老人所在的小区。保安说，不知道你要找哪个，要说乡下老头老太，这小区里有好多个，都是来给子女做牛马的。

带孙子，这正是全中国老人都经历过的事情。老人是家庭里的重要劳力。有人曾调侃说，妈妈生，姥姥带，爷爷奶奶来帮衬。

这就是中国式的家庭。中国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具奉献精神的父母。为了子女，倾其所有。在人力、物力，在经济上，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中国千千万万个父母。这是真实的写照。

别人借钱不还，我也亲身经历过。20年前，我把自己准备买房的好几万元借给了家里最亲的亲人。20年过去了。钱一直没有还。提及还钱，对方却说，你现在生活挺好的，并不差钱。他应该知道，即使现在还钱了，货币已经严重贬值了。生活中因为借钱不还，亲人亲友反目成仇，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然而，老人的无私奉献，换来的并不是儿子儿媳的感激。在老人遭遇车祸失忆后，没有使用价值了，就被踢回了农村养老院，像一只磨光了漆的老皮球。

陈金生借钱是为了帮孙女交补课费。按理说，这钱的用途，儿子是知晓的，还应主动承担与归还。但是，当“我”上门讨债，拿出老人写的欠条时，儿子却死活不认帐，不愿意归还。作者把人性的复杂多变，尤其是丑陋的一面展现在读者面前。

生活中，儿子愿意替父亲还债的极少，而父亲主动替儿子还债却很常见。我哥哥家就是这样。这几年侄子做生意经营不善欠了别人不少钱，我哥哥老俩口主动把养老的钱拿出来帮忙儿子还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能让儿子受委曲。中国式的父母，让人唉叹！这也符合国人的一贯思维，就像人老了会被送进养老院，而不会有哪个父母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孤儿院一样。

“我”更名为陈金生后，找到村委会想拿“我”的征地款，村长说，你是真的失忆了！你的征地款早就发放了，是你儿媳妇领走的。

小说结局，在意料之中。陈金生的儿子儿媳妇是唯利是图的小市民。符合他失忆后被踢进养老院这一安排。

读完小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就是身边的人和事，感觉主人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小说里的人物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我曾经目睹过，也亲身经历过。

小说并不曲折，人物也非常简单。简洁精练的语言，实诚质朴的对话，聊生活，聊家长里短，真实地反应了我们生活中正在面临的问题。这也是许多家庭正在面临的问题。给人予启迪，给人予思考。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