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灵魂的自由 村上春树的文学世界

　　书的性质固然是评论，而其笔法更接近文学创作。以身份而言，林少华应该是典型的“学院派”学者，但他没有采用通行的“学院”体。就是说，书中没有出现种种令人目眩的“进口”新潮术语，没有囿于高深莫测的西方文学理论框架，也极少站在某个学术制高点上俯视众生高谈阔论。相反，他采用的是有亲和力的表达方式和与人平等的视线。这意味着，这本书主要是为普通读者写的，心里装的首先是读者。当然，这也同其身兼译者有关———作为经常收到读者来信和在讲课、讲座、讲演中同读者交流的译者，林少华知晓读者想知道什么，而尽可能在书中给予解答。如《挪威的森林》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去”、、“渡边和绿子结婚了吗”、“为什么有那么多性描写”，以及《寻羊冒险记》中“羊”和“羊男”到底象征什么、《遇见百分之百的女孩》中能否遇见并非百分之百的“阿Q”等等。甚至对尚未出版中译本的新作《1Q84》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少华在序言中表示，他的一个追求，就是以随笔式文体传达学术性思维，以期在“象牙塔”和大众之间搭建桥梁。这不是为了验证以至构筑某种文学批评理论，而在于通过文本解读或赏析促成一种深度认知和审美体验。毋庸讳言，我们现在许多文学批评已经远离了审美、远离了文学性，只剩下批评。就中国传统而言，文学批评首先是文学，如《文心雕龙》、《二十四诗品》和《人间词话》等，其本身就是声情并茂的文学作品。在这个意义上，《为了灵魂的自由》可以说是对传统的回归，对学术界未尝不是可贵的启示。

　　其次，这本书内容全面，几乎囊括了对村上所有原创作品的评议和赏析。或发掘主题，或把玩细节，或推敲文体，或体味意韵，或捕捉节奏，或单挑修辞，而不流于泛泛的介绍和资料的铺排。这绝非易事。一来文本、文献阅读量大，二来每篇每部都要找出各自有别而又有内在联系的视角和亮点。说极端些，或许只有译者本人方可胜任。因为唯独译者才必须由心到脑、由脑到笔一一过滤每个词每个字以至每个标点符号，由此自然形成的审美感受恐怕不是一般研究者所能相比的。与此同时，他还通过第一手资料广纳众家之言，小心撷取作家生活细节和心灵信息。读之，还可不时窥看村上本人的音容笑貌。

　　此外，林少华本人的文字考究。准确地说，他的文字富有个人特色。简约、凝练、节制，惜墨如金，而又一气流注，文采飞扬。既有唐宋古典韵味，又不失当下时代气息。未必没有村上的投影，而又笔墨多变，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