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节点》：打开追问命运的空间

任何一种情节都始于人物的越出常轨，这样小说方可有充分的发展余地。然钟求是在新作《生活节点》中，并不纠结“结”——悬念与危机，更注重“解”——发展与转化。小说中男女主人公方执与俞伊，两个杭城年轻人彼此经历了一段因果转化的婚姻生活。说因果，是因为偶遇、相识、相知、相爱、相许、间隙、隔阂、分离，没有出轨、移情，有的只是一地鸡毛的琐碎与不值一提。说转化，是因为他们寻求不同于理性因果律的情感结果。在相互平衡、相互博弈、相互不妥协的此消彼长中，他们体验情感的生动，也经受深刻思想的洗礼。一个个生活节点，渗透在两人的语言和行为之中，颇复杂、微妙、丰富及饱满。在一次次节点的变换中，他和她的边界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豁然开朗。但是，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知道，这是被对方拒掉了”。

毫无疑问，《生活节点》是钟求是在反思对峙命运时的挣扎和不屈时的产物，这一点在题记“那些经验里我只相信一次，因为我和你一样，要这样走过一生”一句中已展露无遗。毋庸讳言，钟求是在小说中所呈现的两个灵魂是典型且具有象征意义的。作家通过小说与现实生活的间离效应来精妙地刻画当代年轻人矛盾的灵魂。小说中两个年轻的灵魂，在属于他们的生活节点里，客观呈现了当下部分年轻婚恋者的生活重负、现代困惑以及突破困境的呐喊与抗争。钟求是也坦言，“在小说中，我征用了两位年轻人日子里的13个节点。这不是特意的设计，却似乎又是冥冥中的暗置……也许，他和她的结合是吉祥的，分手是不幸的。或者相反，他和她的结合本来就是不恰的，分手则是命定的。”

钟求是小说的独创性和深刻性，不仅仅在于他取材于现实生活的真实事例，而更在于他将自己独到而深邃的思考和强大而坚韧的精神张力贯注其中。正如其在书写方执与俞伊的“荤素之争”时，就将其作为一个引爆点，进而编织成令人灵魂震颤的小说叙事框架。除了叙事技巧外，其思考的穿透力和时代发展变化的精神热力也始终紧密相连。“我知道，我们一代的生活经验无法真正传授给他们一代。一切需要亲历，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沙场。”钟求是在作品中所构筑的属于自己的独语世界，不仅打通了他与读者对话的通道，而且也让读者深切地感到内心的悸动悲怆，甚至找到自己的影子。

（钟求是短篇小说《生活节点》，刊于《收获》2024年第1期）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