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沙成塔――沐清雨小说读札

　　从上世纪末痞子蔡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至今，网络文学已走过二十多年的时光。一路走来，网络文学吸引了大量读者，也引发了诸多讨论，如网文作品的良莠不齐、网文与传统文学的碰撞、网文作者的职业化、阅读模式走向移动端、付费与免费的模式之争，以及网络文学的影视、有声、游戏转化，等等。在如今的网络文学分类中，“男频主打玄幻，女频主打言情”已是网文平台的基本经营策略之一。有研究者指出，“女性用户对同名小说的关注度及付费率的意愿明显高于男性用户，女性已成为当下中国互联网消费市场的中流砥柱”，“得女性者得天下”已成为网文衍生圈不变的铁律。而从网络文学批评话语体系建构的角度，女频网文也是不容忽视的部分。

　　沐清雨是女频网文重要阵地晋江文学城的签约作家，2008年起在网络上发表作品，至今完成长篇小说13部。根据其军旅小说《你是我的城池营垒》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收视口碑俱佳。可以说，她是女频网文的一位重要作家。

　　强强联手的CP组合

　　女频网文大致可以分为现实行业类、幻想类、古风类等几种写作方向。沐清雨的创作以现实行业为主，擅长军旅言情。她的小说不同于甜宠文的全程“发糖”，女主大多又甜又飒，而且拥有独当一面的工作能力，如《云过天空你过心》中的程潇是南程航空公司第一位女机长，《翅膀之末》的故事与《云过天空你过心》有一定的接续性，女主南庭则是一位优秀的航空管制员，《星火微芒》的女主别漾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摄影师。她们拥有出类拔萃的专业知识、独立的生活能力以及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虽然小说中给她们设置了一些挫折，如南庭经历了幼年丧母，以及父亲的企业破产等打击，但她在这些打击下显示出了女性的坚韧，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后，她终于从刁蛮小公主蜕变为可以跟她的“七哥”并肩而立的独立女性。

　　沐清雨小说中的女主在人格上、经济上都是独立的，不是依附于男性的金丝雀。沐清雨小说中的女主在人格、经济独立的基础上，对于爱情甚至是勇于争取的，如设置了双向穿越剧情的《云过天空你过心》，在顾南亭追求程潇的同时，程潇其实也在努力地接近、考验顾南亭。而《翅膀之末》中，南庭选择了空管这一职业，虽然有云莱重叠记忆的指引，但又何尝不是对她深爱的“七哥”的追寻呢?

　　在独立女性的对面，沐清雨配置的基本是极具阳刚气息的男性形象，从而形成一种强强联手的CP组合。如顾南亭、盛远时、栗则凛都是集才能、英俊与丰厚的家产于一身，这大致显示了对女性理想伴侣的刻画。不过，沐清雨的小说主要是以女性为主导，男性是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和成长空间，她们的人生并不是围绕男性展开。总体看来，沐清雨小说中的两性关系是较为和谐、甜美的，最终都会有圆满的结局，这应该也是网络文学的需求，既符合大众读者的心理期待，也不会违背网络平台的相关规范。而对两性关系的探讨中，沐清雨的小说不如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卫慧的《上海宝贝》、林奕含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等传统小说走得那么深远，这可能也是网络文学的特色与局限所在。

　　特殊行业的深入探索

　　现实行业题材网文的人物形象大多从生活现场取材，具有为广大读者熟悉的职业身份和生活内容，这样的选择容易与大众实现共情，进而提高阅读量。而沐清雨的人物形象塑造往往选择一些特殊行业，如《翅膀之末》中的空管，《星火微芒》中的民间志愿救援队，《你是我的城池营垒》中的特警精英等，这些行业虽然跟大众接触相对不算多，但却是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元素。沐清雨通过大量采访、素材积累和辛勤地写作把这些幕后英雄推到了大众读者的面前，让我们看到正是这些人默默无闻的付出，才换取了人民群众生活的安全与祥和。就如《星火微芒》中所写，“一个人做好事容易，难的是一直做好事，更难的是能够集结一支人数可观的志愿者队伍，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点亮一个个暗淡的人生”，这样的人物堪称我们时代的英雄。

　　沐清雨对这些幕后英雄的书写不是单方面的、类型化的，她的写作中有对社会问题的深入思考。《翅膀之末》中的空管、机组人员会在最大程度上保障飞行和旅客的安全，但总有一些旅客在航班延误时对航空人员产生误解，恶语相向。《星火微芒》中，“社会上不乏有人对民间公益救援有误解，认为他们是作秀，是英雄主义。偶有队员中途离开，不是没了爱心，是被寒了心”，等等，也使我们对救援工作，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书写时代，追求精品

　　纵观《云过天空你过心》《翅膀之末》《星火微芒》这三部作品，可以看出沐清雨写作不断进步的扎实足迹。她的进步不仅体现在叙事方法、语言表达、故事逻辑等基本的文学规范，更重要的是逐渐强化的家国情怀。当下网络文学的广阔世界中，现实行业题材创作已成为不容忽视的板块，这为网络文学注入了新的发展动能，也为推动网络文学精品创作拓展了新的路径。沐清雨的小说主动对接时代，通过对特殊行业的选择和军事、公益等主题的萃取，将作品的人物命运、价值追求与现实的国家前途、人民愿望结合起来，增强了与时代发展的契合度。

　　每一时代都有各自时代代表性的文学样式，如唐诗、宋词、元曲、明清话本小说等等。网络文学是否会成为如今网络时代的代表性文学样式，目前学界还没有定论。但不管是什么文学样式，能够长期留存下来的必然是精品。从沐清雨的创作历程来看，书写时代，推出精品是她越来越清晰的追求，只不过她要面临的问题可能是资本运营与审美品质之间的平衡。立足中国大地，讲好中国故事，在这方面，网络文学大有可为，沐清雨的创作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