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王》：眇觌书生摇身变

　　日子是时间结的果，一如《东北老王》是老藤笔尖孕育的“娃”。

　　象征手法的运用，是老藤小说创作的一大特色。他不在语言的吉光片羽上捯饬，只在内涵和思想上深入地探求。确切来说，“东北老王”是老藤笔下由“嘎”熬成的“鹰”。当然，“鹰”谐音“英”，是“英雄”的“英”。“打嘎”据说是东北农村男孩们玩的一种游戏，“将短木棍两端削尖成纺锤状，备好一块长条木板或木刀，击打的时候将嘎放在地上，一端垫翘，然后用木刀或木板剁下使嘎弹起来，再用力挥板咔的一声猛扇出去，以嘎飞落远近论输”。“鹰”的内涵便是七井村的人从下里巴人变成一飞冲天的苍鹰的出息。对七井村人来说，不论哪一位村民由嘎变鹰，都是无上荣光，全村人与有荣焉。

　　《东北老王》这部小说的“魂”是其亮点。这“魂”是老王的人格亮色对世人的感知和影响，也是儒家思想的精髓。因此，老王成为当仁不让的主人公兼行文线索。老藤像个文字的将军，指挥笔下一粒粒饱满的文字，宛如指挥千军万马。老王，一个在利益面前不为所动的男子汉，放弃了校长“宝座”的诱惑，为真正合适的人让路，在仕言仕，厌倦后，经商是个百分百的儒商。能在泥沙俱下的时代大潮里，同流而不合污，实属太难得。

　　人物刻画生动形象是《东北老王》显著的特点之一。老王其人，包括其他配角，都极富人情味，读罢直觉余音绕梁。不论对人物的语言描写、动作描写，还是心理描写、神态描写，抑或外貌描写和细节描写，都有种水到渠成的自然之感，用笔老到，不着痕迹。人物角色的设置颇具特色，主角老王是东北地域中的沧海一粟，但这一粟却十分饱满，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让人忽视不得。他于七井村的成长经历，既有传奇性，亦不乏个人奋斗的励志色彩，老王身上儒家思想品格的烙印是不可磨灭的，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的典范。尤其后期老王丢弃铁饭碗下海的行为，更使小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老藤所有的作品，不论是小说还是诗歌，抑或散文随笔，细读来大体都呈两性：高尚性和趣味性。这样的一对组合，相辅相成，和谐不突兀，需要一定的功力方可抵达。这或许与他浓厚的国学功底有关，与他的人格魅力有关。老藤所有的小说都会让人有种正襟危坐之感，但不生硬。骨子里，老藤是中国传统文人的继承者，他的小说有中国古代话本小说的味道。老藤擅长借趣寓意，寄趣于理，这部小说中的“打嘎变鹰”就是非常值得读者咀嚼的哲理话题。

　　此外，《东北老王》否定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小说中的老王是入世的，他一步步把房地产企业做强做大从理论上升到实际，令人刮目相看。此外，老王懂得协调关系，擅长组织饭局，并将饭局打造成具有普惠性的饭圈，每个参与者都能感受到荣誉感或成就感。就此，入世的老王活得风生水起。所谓的入世，老藤用“东北老王”这个人物告诉我们，同流而不合污，也是成功的一条路径。

　　在语言运用上，《东北老王》也是成功的。小说有中规中矩的行文，也有出人意料的“曲水流觞”，有人性的选择，也有本性的展现。细品的话，还能看到有文言小说的影子。小说除了前面提到的象征手法外，细节描写、对比、铺垫、照应等均有体现，这种成熟的行文需要作者的定力和底蕴。东北老王虽是老藤笔下杜撰的人物，却也是他对这世间的一种希冀，他希望看到滚滚红尘能有更多的老王。这是这部作品的庄重，也是老藤的庄重，更是当下文学需要秉持的庄重，是对芸芸众生品格的一种求索和期许。